男女主角分别是黎姝宁烬的其他类型小说《梦醒后,我放弃腹中胎儿与夫君和离完结文》,由网络作家“婲公公”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但黎姝没有解释,只是道:“我累了,你们退下吧。”“是……”青虹跟翠微犹犹豫豫的退了出去。桂嬷嬷留到了最后,还在看着黎姝欲言又止了一番后,开口说道:“老奴有些担心小姐的身子,今夜想守在小姐床前……”黎姝没等桂嬷嬷话音落下,就了然说道:“嬷嬷无需担心,临渊前面说了,我得将那几包药全喝完,也就是要五日之后才会有反应,而且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是……那老奴安排两个人在门外守着。”“嗯。”黎姝轻声应罢,在桂嬷嬷检查了一圈门窗退出去后,去将位于屏风后的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她想着临渊夜里就算不来,明早也应该会来的。而她还有一桩事要交给临渊去办。谁想她撑好窗户一转身就看见了临渊,吓得差点惊叫出声。而临渊见吓着她了,连忙跪地道:“属下该死,吓着小姐了!...
《梦醒后,我放弃腹中胎儿与夫君和离完结文》精彩片段
但黎姝没有解释,只是道:“我累了,你们退下吧。”
“是……”
青虹跟翠微犹犹豫豫的退了出去。
桂嬷嬷留到了最后,还在看着黎姝欲言又止了一番后,开口说道:“老奴有些担心小姐的身子,今夜想守在小姐床前……”
黎姝没等桂嬷嬷话音落下,就了然说道:“嬷嬷无需担心,临渊前面说了,我得将那几包药全喝完,也就是要五日之后才会有反应,而且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那老奴安排两个人在门外守着。”
“嗯。”
黎姝轻声应罢,在桂嬷嬷检查了一圈门窗退出去后,去将位于屏风后的窗户打开了一条缝。
她想着临渊夜里就算不来,明早也应该会来的。
而她还有一桩事要交给临渊去办。
谁想她撑好窗户一转身就看见了临渊,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而临渊见吓着她了,连忙跪地道:“属下该死,吓着小姐了!”
黎姝暗暗呼出一口气,也没问他是几时来的,只说了一句“起来吧”就绕过他去到书桌旁提笔写了一封信。
然后她将信递给了他,“你能在定北侯府来去自如,想来也能悄然出入皇宫吧?”
“是。”
“那你替我将那封信送到凤仪宫给绯云公主。”
“是。”
临渊再度应罢后,静候了几瞬,见黎姝没有其它要吩咐的了才开口禀道:“小姐要对外散播消息那桩事已经安排妥当了,明日一早就会相继在京中传开,然后小姐要查的事也已经安排下去了。”
黎姝点着头“嗯”了一声。
临渊便在丢下一句“属下告退”后,鬼魅般从那微微敞开的窗户滑了出去。
还顺手把窗户给关上了。
黎姝站在原地朝那方向看了片刻后,又去提笔把今夜的事写了下来。
准备明日给临渊。
在昨夜的梦里,谢语跟宁烬之间的事儿,一直到了她变得声名狼藉,都被贬妻为妾了,才慢慢在京中传开。
当然,传的都是他们俩如何惺惺相惜志趣相投,又为彼此付出了多少才终于确认了彼此的心意。
以至于在梦里的她最为凄惨落魄的那段时光里,宁烬跟谢语却成为了京中人人称羡的一对璧人。
她倒要看看如今她不再看重宁烬跟父亲兄长们了,不再替他们遮掩了,也不再对谢语手下留情了,他们还能否成为人人称羡的爱侣!
许是因为回想了许多梦里的事,黎姝宽衣上床后,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一直到府中公鸡都开始打鸣了,她才有了睡意。
但她又陷入了梦中,睡的不是很安稳。
天亮后,桂嬷嬷跟青虹翠微等人早早的就等在了她房门外,却一直没有叫门。
她们都想让她多睡会儿。
一直到门房匆匆跑来,说绯云公主来了,她们才推门而入。
桂嬷嬷最先去到床前。
见床上还未醒来的黎姝面上神色极其痛苦,且还满头是汗,她立刻便想起了黎姝昨夜与她说的话,脱口便唤道:“小姐!小姐快醒醒!小姐……”
一旁刚放下手里东西的青虹翠微闻言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对方。
眼里皆满是纳闷。
但她们也只是立刻靠到了床前去,并未说什么问什么。
而黎姝在桂嬷嬷的叫喊声中醒来后,睁大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床顶,眼里满是惊惧。
桂嬷嬷见状心疼坏了,忽略了房里还有其他人,直接问道:“小姐可是又梦到……又做噩梦了?”
“嗯……”
黎姝十分疲累的应罢,转眼看了看桂嬷嬷跟青虹翠微,就坐起身道:“我想沐浴,替我备水。”
“是!”
青虹应声跑了出去。
翠微则立刻转身去准备换洗衣物那些了。
桂嬷嬷还在后怕刚刚差点问出不该问的话来了,掉头仔细确认了没有旁的人在身边了,才压低声音问道:“小姐具体都梦到了些什么?可能与老奴说道说道?”
黎姝摇摇头,声音里仍旧满是疲惫,“到底是梦,也不知会不会发生,还是先不与嬷嬷说了。”
“是,那在小姐沐浴好之前,老奴先去替小姐招待绯云公主。”
“菲儿都已经来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巳时了。”
“……”
黎姝皱起眉,心说都这么迟了啊。
但想了想,她又觉得她都梦到了那么多事,肯定早不了的。
而这一次的梦里,她不再是旁观者,更加深刻的切身体会了伤心欲绝,肝肠寸断,还有绝望等等负面情绪,几乎要被逼疯。
得亏桂嬷嬷将她叫醒了!
而桂嬷嬷答完她的话后,欲言又止的看了她几眼就转身走了出去。
殷菲儿已经由人领入厅中了。
桂嬷嬷在厅外平复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扬起笑脸走进去,“老奴见过绯云公主!”
“嬷嬷请起,阿离姐姐呢?”
阿离是黎姝的乳名。
除去黎姝那早已过世的母亲外,就只有当今皇后跟绯云公主母女俩会这般唤她了。
桂嬷嬷维持着面上的笑回道:“夫人梦魇了,刚刚被老奴几人唤醒时,出了一身大汗,所以夫人要沐浴过后才能来与公主相见。”
“梦魇啊?阿离姐姐打小就鲜少做梦,可是那日落水受惊了?”殷菲儿蹙起眉,甜美可人的娃娃脸上写满了担忧。
“兴许是的吧,老奴刚刚倒是问了夫人梦到了什么,但夫人没有说。”
“那么那两扇倒塌的院门又是个什么情况?”
“这……”
“以我跟阿离姐姐的交情,嬷嬷瞒我也是没用的,我有的是办法查到!”
“唉!”
桂嬷嬷沉沉叹了口气才道:“老奴不敢隐瞒公主,只是老奴不知夫人会不会怪罪老奴多嘴,所以才有所犹豫……公主想来是还不知道,我们夫人与那谢小姐一同落水一事被世子爷他们误会成了是夫人推谢小姐落水时不慎也落了水……”
“竟有此事?宁烬是把脑子丢在战场上没有带回来吗!阿离姐姐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唉!世子爷也不知怎么了,连那谢小姐都说不是夫人推的她,而是她拉着夫人去湖边说话时,不慎带着夫人一同落了水,他也死活不信,夫人一怒之下就说要与那谢小姐保持距离,然后夜里那谢小姐跑来见夫人时,夫人就没有给谢小姐开门,导致那谢小姐一直等在我们竹苑外受了冻,世子爷闻讯而来时就将院门给……”
“啧!宁烬太过分了!那谢语除去是他的救命恩人外,什么也不是,我阿离姐姐只要不想见她就能不见!他凭什么发火!”
“公主息怒!”
“气死我了!回宫后我定要去父皇面前狠狠告宁烬一状!”
殷菲儿说话间猛拍了一下手,然后疼得整张小脸儿都拧巴了起来。
见状,她的贴身宫女连夏忙道:“公主且息怒,宁世子夫人与宁世子感情那般好,您要真去皇上面前告了宁世子的状,宁世子夫人怕是又要心疼的!”
殷菲儿死死拧起眉。
一时间竟也想不到别的法子替黎姝出气了。
上一回黎姝跟宁烬因为那谢语吵起来时,她倒是想过收拾收拾那谢语来替黎姝出气。
但黎姝苦口婆心的劝了她好半天。
说谢语是无辜的,问题在宁烬身上。
还说谢语到底是宁烬的救命恩人什么什么的……
听得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所以这一次她也就直接没往收拾谢语那个方向想了。
可是今天,母亲都深夜去找姝姝,让姝姝—如从前那般出面替他们辩解了,姝姝却无意再替他们辩解了……
尽管他觉得根本就没有必要去与任何人辩解……
“宁大哥?”
“不是,母亲今夜叫我回竹苑,是希望我跟姝姝能早日有孩子。”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谢语眨了眨眼,苍白的小脸儿上升起了些许红晕,“宁大哥你跟嫂嫂的容貌都是数—数二的出挑,你们的孩子肯定会很好看很可爱的,我也想早日见到你们的孩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双眼亮的出奇。
可见是发自肺腑的。
宁烬心说姝姝要是见了这样的语儿,应该就不会怀疑他跟语儿之间有暧昧了。
不过在此之前,姝姝即便是跟他吵的再厉害,也不曾迁怒过语儿,还是会带语儿出席各种宴会,为语儿置办各种东西,这次怎么就变了呢?
难道姝姝真的没有推语儿?
那为何有那么多人都—口咬定是姝姝推的语儿呢?
不可能是那么多人都同时看走了眼吧?
宁烬暗暗想到眉间褶皱都快能夹死苍蝇了时,谢语又万分自责的道:“宁大哥对不起,我刚刚的不懂事是不是坏了你跟嫂嫂今夜的好事?”
问出这话后,谢语脸上红晕更甚。
她素来什么都敢说,全无寻常女儿家那么多的顾忌,但她到底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宁烬不欲跟她多说那—点,就只道:“在她来向你道歉赔罪之前,我是不会回竹苑住的。”
“可是宁大哥,真的不是……”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会再去调查—番确认清楚到底有没有冤枉她的。”
“嗯!有宁大哥你这话,我就能放下心了!这两日我—想到宁大哥你跟嫂嫂是因为我落水后病发了—事吵起来的就寝食难安,奈何我都—直说不是嫂嫂推的我,而是我脚滑时带着嫂嫂—起落水的了,宁大哥你却怎么都不信,甚至连黎二哥黎三哥也都不信,不怪嫂嫂会气成那样了,换做我,也是要生气的!等宁大哥你查清真相后,可得好好跟嫂嫂道歉赔不是才行!”
“……”
宁烬暗暗叹了—口气。
语儿就是太过善良了!
从他们认识她那天起,她便是不论受了谁难为针对,都不仅不会说对方半句不是,还会帮对方说话。
故而了解了她的性情后,未免她吃亏,但凡她遇上了事,不论事情大小,又不论与谁相关,他们都会探查过后再考虑要不要相信她的说辞。
不过,姝姝起初开始难为她的时候,他是没有去调查就直接相信了她的说辞的。
毕竟姝姝是他的夫人,与其他人是不—样的。
且他也相信姝姝绝不会伤害难为他的救命恩人。
直到他都亲眼目睹了姝姝难为欺负她,她还说是她自己不小心!与姝姝无关!
而那天夜里她脱离危险醒来后立刻就声称是她不小心脚滑拉着姝姝—起落了水,—个劲的问他姝姝怎么样了,还说要当面去跟姝姝道歉。
因为有了太多先例,他在得知她跟姝姝—起落水了的时候,就已经怀疑是姝姝推她落水时不慎也跟着落了水,故而并未相信她的话。
然后他设法求到了棋妃娘娘跟前去,从棋妃娘娘的人口中打听到了都有哪些目击者。
“啧!语儿因她卧病在床,我因她不得不告假来照顾语儿,她却不仅全然不知悔改,还连半点愧意都没有!她可真是好样的!”
宁烬咬牙切齿的说罢,作势就要出同心苑。
宁革瞧他那架势,就知他是要回竹苑去找黎姝吵架。
想着黎姝今日的言行举止实在有些反常,若再吵上一架,保不齐就要出什么大事了,宁革便欲拦下宁烬规劝一通。
可他才刚伸出手,都还没有拦到宁烬身前,流心就飞快冲了出来。
“宁小侯爷!小姐突然发起了高烧!浑身烫的吓人!但她嘴里一直在喊冷,都开始发起抖了!”
“……”
宁烬猛然收回已经迈出去了的脚,心思立刻完全放到了谢语身上,“怎么回事?我刚从她房里出来的时候她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起高烧了?”
“我也不知道!宁小侯爷您出来后,我一直守在小姐床前,突然听见小姐在喃喃低语时,就见小姐已经烧得满脸通红了!”
“啧,宁革,赶紧去把府医……不,你还是执我令牌去太医院请几个太医来吧!”
宁烬说话间取下腰间的随身令牌递给宁革,就快步朝谢语房间走去。
宁革也没敢耽搁,拿着令牌快速出了同心苑。
而宁烬进到谢语房里时,谢语已经掀开了身上的锦被,正在不断拉扯她自个儿身上的衣服。
衣襟都已经松散开了大半。
眼瞅着就要露出胸前大片春光了……
宁烬连忙上前按住了她的双手,“语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宁大哥,我好热,你快放开我!我要将身上衣服都脱了!”
“不行!你这是因为高烧过重引起的忽冷忽热,若再因为宽衣受了凉,可就要不妙了!”
“可我热的好难受……呜呜……”
“你且忍忍,太医很快就到了。”
“我忍不住,我都快热死了,我就脱一件,宁大哥你就让我脱一件好不好……”
“……”
宁烬死死拧着眉。
因为他正按着谢语双手,被谢语烫的吓人的体温惊到,对上谢语带着哭腔的哀求,他差一点就忍不住想松口答应了。
但他心下还在纠结那般做会不会加重她的病情,甚至是使她的心疾再度发作,谢语就突然停止了挣扎跟哀求。
他以为她这是发热过去了,要开始觉得冷了,立刻松了手,准备给她盖好被子。
谁想她却在他松手的瞬间,用双手抓住他的手贴到了她脸上去。
接着又在他欲抽回手的时候一脸满足跟舒服的喟叹出声,“唔,好舒服……宁大哥你的手凉凉的,好舒服啊!你将衣袖挽上去,让我多蹭蹭可好……我实在是太热了……宁大哥……求求你了……”
这一瞬,宁烬心跳乱了。
她容貌与姝姝本就有几分相像。
此时满脸通红,眼神迷离且布满了水雾的模样,又与姝姝在他身下时的样子有那么几分像,叫他有那么几瞬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但也就那么几瞬。
回过神来他便用力抽回了手,并暗暗在心里骂自己禽兽不如。
他竟然对着卧病在床的语儿生了欲念!
语儿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当初差点因他丧命!
他居然在她面前生了欲念,实在是太过龌龊,太过不该了!
另外,就算语儿跟姝姝有几分相像,她也到底不是姝姝,他怎么能对着姝姝以外的女子生出欲念呢!
若叫姝姝知晓了此事,只怕是真要与他闹翻天了!
思及此,他连忙远离了谢语床前,转头冲流心道:“还不去取水来给你家小姐敷一敷。”
“是!”
流心红着脸转身跑了出去。
她五岁时被爹爹卖进了青楼。
十三岁因为有客人要强行破她身,她不顾一切的逃出了青楼,然后才遇上了小姐。
在青楼的那几年里,她是楼中花魁身边的丫鬟,多么羞人不堪的场景都见识过了。
可刚刚小姐抓着宁小侯爷的手放到脸上不断磨蹭并轻喘着软声请求的样子,还是叫她面红耳赤了。
因为除去比青楼里的姑娘都还要撩人的声音外,小姐刚刚看宁小侯爷的眼神也一点都不清白!
尽管小姐已经不知多少次否认过她对宁小侯爷有情了!
而宁小侯爷那边……
除去对她家小姐好的快要没有底线了外,不论在什么场合,也不论在什么人面前,都能随时做出抱起她家小姐的举动来,显然也是对她家小姐有情的!
也不知这两人什么时候才能戳破伪装走到一起!
流心由衷的盼着那一天能赶紧到来,然而这个时候的谢语却被系统泼了一大盆冷水。
系统检测到黎姝的气运点恢复了五百点,现扣除宿主五百积分,目前宿主欠系统的积分是五万零六……
“五百!从哪恢复的?明明我都这么努力的在勾搭宁烬了啊!”
宿主你太着急了,宁烬目前对你还没有生出男女之情,你的举动会让他心里对黎姝生出愧疚,从而更在乎黎姝。
“啧,要不是你说宁烬要去黎姝那边了,让我想办法把他留下,我才不会在这个时候用上这一招!”
谢语咬牙切齿的暗暗说完,系统就没有搭理她了,气得她差点没有维持住脸上的表演。
不过很快她就消气了。
不就是五百积分嘛!
她分分钟就能从黎姝身上赚回来!
之前最多的一次,她可是一次性从黎姝身上得到了一万积分的!
而宁烬刚刚会那般从她床前逃开,显然是被她勾的动了情,那么宁烬对她动心的那一天也就不远了!
因为她用的是时限为一个小时的重感冒体验卡。
等宁革风风火火的领来三个太医时,她已经退烧,什么事也没有了。
但宁烬还是让那几个太医轮流仔细为她把了一通脉。
那几个太医早知宁烬有多紧张她了,饶是觉得她的脉象不似刚心疾发作完,也什么都没说,临走还留下了几瓶上好的药。
然后宁烬亲自送他们出了同心苑,让人领他们去为黎姝把脉。
反正来都来了,多给一个人把脉也累不着他们。
加之比起那个入京不久又来路不明的谢小姐来,宁烬的夫人在宁烬心里的地位显然要更高。
他们也就很爽快的去了。
只不过他们被领到竹苑去后,连竹苑的门都没有进成。
那打开院门迎出来的嬷嬷沉着脸对给他们领路的宁革说道:“难得世子爷还能想到我们夫人昨日也落了水,烦请替我们夫人谢过世子爷,并转告世子爷,我们夫人已经厌烦了不断因为谢小姐与他起争执闹矛盾,以及不断被误会被训斥,故而从今往后,她不仅会与谢小姐保持距离,也会与所有接触过谢小姐的人保持距离。”
话落,那嬷嬷转身进院内,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他们三人面面相觑。
等到出了定北侯府才敢小声议论。
黎姝轻声说罢,桂嬷嬷就从临渊手里把那包香粉接了过去。
而后临渊又道:“小姐,今日有关姑爷跟那谢小姐的事情在京中传开后,有五拨人在调查源头,其中除去定北侯府跟镇北大将军府的人外,还有三拨宫里的人。”
黎姝微微拧起眉。
三拨宫里的人?
会是哪三拨呢?
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般,临渊接着道:“那三拨人中,有两拨分别是皇上跟皇后的人,另一拨目前还未查到。”
“那么查到后与我说一声,我稍微有些在意。”
“是,属下告……”
“等等,那么多人在查源头,会不会查到是你们楼里的人散播出去的?”
“不会,因为帮小姐散播那些消息的人虽然是我们楼里的人,却不是从我们楼里把消息散播出去的。”
“那我就放心了,你去吧。”
“是。”
临渊应声退下后没一会儿功夫,青虹翠微就送来了红糖姜茶。
黎姝随便喝了几口就在她们的服侍下洗漱更衣睡下了。
而同心苑那边,宁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时,流心已经收拾好了她们主仆俩的东西,正要搀扶着谢语离开,他连忙把人拦了下来。
“语儿!你为何突然要离开?先前我在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
谢语咬着嘴唇,红着眼不说话。
宁烬便看向挎了个小包袱的流心道:“你来说说我走的这会儿功夫里发生什么了。”
流心看了谢语一眼后,扑通跪了下去,“都是我不好,我刚刚在小厨房里给小姐炖燕窝时,从向嬷嬷安排来的烧火丫鬟嘴里听说了今儿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事,多嘴跟小姐说了说……”
“啧!”
宁烬咂舌一声,看回谢语道:“语儿你从前可是不会在意那些闲言碎语的!且我们行的端坐的正,不论旁人如何说,我们都是清白的!你根本不需要因为那些离开!”
谢语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道:“我现在也一点都不在意外人针对我的闲言碎语,可是我很害怕我继续待在你们侯府里会影响了宁大哥你在京中的声誉,也害怕嫂嫂在听了外人是如何谈论我们的以后,会真的跟宁大哥你生出嫌隙,我可是比谁都清楚宁大哥你有多爱嫂嫂的,我宁愿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去,也不想成为那个破坏了你跟嫂嫂感情的人……咳咳……”
“啧!你怎么又提死,我们不是早就已经说好了不提那个字吗?而且太医们都已经说了,你此次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此后只要好生调理,争取不再发病,你就能如常人一般安然活到老了!”
“对不起宁大哥,我不是故意提的,只是……咳咳……”
“好了,你先别说话了,我抱你回房间躺着去。”
说罢这话,宁烬就抱起谢语将她送回了房间。
等他将谢语放到床上,谢语拽上他衣袖,红着一双小鹿般的眼睛问:“宁大哥,你母亲这个时候叫你回竹苑,可是因为嫂嫂也听说了今天京城里发生的事,又对我们生出了误会,然后又与你闹了?”
宁烬眉心狠狠一拧。
姝姝今晚那算是在闹吗?
从前不论谁谈论他跟语儿,即便那时他跟姝姝正在吵架后的冷战期,姝姝也会极力替他们辩解,所以时而久之,他也就渐渐完全不在意旁人是如何看他跟语儿的了。
他觉得只要姝姝相信他,只要他跟语儿心中坦荡也就够了。
黎姝敛去眼里的冷意,抬头做茫然状看向许岱君,“我想相信他心里只有我,但他的所作所为叫我不敢再如从前般对那一点深信不疑了,毕竟他心里若还是只有我一人,对上此次的事,就不会全然不信我……”
“他那是关心则乱,又受了旁人胡编乱造的证词蒙骗,所以才会……”
“母亲无需替他辩解,因为换做我,就绝不会信旁人而不信他。”
“……”
许岱君一时哑然。
早在谢语进京不久,烬儿初次因为谢语跟黎姝发生争执时,她就十分纳闷烬儿在谢语跟黎姝之间,为何会信谢语而不信黎姝!
但烬儿身边有了那样一个红颜知己叫她看见了烬儿日后能多多纳妾多多开枝散叶的可能性,也就从没问过烬儿,只会在合适的时机去宽慰安抚黎姝……
“近来夜里愈发冷了,母亲这么晚还过来与我说那桩事,是想让我一如既往的对外称宁烬跟谢语之间绝无私情,只是因为谢语当初救他时受的伤至今也还没有痊愈,才对谢语好的有些过分了而已吧?”
“是,毕竟那是事实,且若是任由那些流言蜚语传下去,会累及烬儿的声誉,甚至是我们定北侯府的声誉的!”
许岱君的心情因为黎姝终于如她所想的主动提及了出面去替宁烬说话而有所缓和。
但只一瞬。
紧接着黎姝说出口的话就叫她脸色骤变。
“不见得是事实吧?且说到事实……即便被添油加醋了,今儿在京中传开的也都是真的吧?没人胡编乱造构陷与他们吧?至于他自身跟侯府的清誉,他若是在乎,行事就该拿捏好分寸,可自从他将谢语带回京后,他就全然不知分寸二字是为何意了,显然是并不在乎他自身跟侯府清誉的,既如此,凭什么要受了他冤枉,责怪,训斥,甚至是逼迫威胁的我去替他在人前撒谎呢?”
“黎姝!你可是烬儿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是他唯一的夫人!你怎么也在这个时候如外人一般来恶意揣度他!他只是过于重感情了,才会对曾豁出了性命救他的谢语那般好罢了!”
“母亲息怒,我并没有恶意揣度他,只是一次次被他伤透了心,发自肺腑的觉得与谢语相比起来,我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了,这样的我即便一如从前般继续在人前否认他们有私情,又有几个人会信呢?毕竟他跟谢语在人前的亲昵程度都早已经超过我这个夫人了。”
黎姝虽是已经在梦里见过许岱君的各种嘴脸了,亲身体会许岱君的变脸跟盛怒还是头一遭。
但她并不害怕。
反正知晓了未来的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死得比梦里那个她更凄凉可悲了!
为此她稍作停顿便又抢在许岱君开口前继续说道:“不过母亲都来跟我开口了,我自然也不会什么都不做的,等这阵风声过去一些后,我会进宫求皇上准许宁烬纳谢语为妾。”
许岱君有些不敢置信的微微睁大了眼。
黎姝竟然这就主动提及了要帮烬儿纳谢语为妾?
她以前不是时常把绝不会与人分享夫君挂在嘴上吗?
所以皇上才会在她跟烬儿订婚前当众与烬儿说了要想娶她就必须断了纳妾的念想,激得烬儿当众发誓此生只要她一人!
因为黎姝自进门起,面对许岱君都是毕恭毕敬中掺着几分讨好。
今儿却是半分讨好都没了不说,连恭敬都几乎全然没有。
只是虚福了一下身,问:“母亲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她的态度变化得极大,许岱君自然不可能瞧不出来,心里当下就有些不悦。
但她脸色相当不好,房里还萦绕着淡淡的药味儿,像是才刚服了药不久,许岱君也不好直接发作。
加之许岱君还需要她出面替宁烬说话。
为此许岱君暗暗将不悦压下了大半,才扬起笑脸不答反问:“你脸色如此不好,可叫府医来瞧过了?”
“瞧过了,只是受了凉,没什么大碍。”
黎姝笃定许岱君是不会让人去找府医确认的。
毕竟梦里许岱君妒恨她入了骨。
另外,她也猜到了许岱君的来意。
无非就是宁烬跟谢语之间的事儿在京中传开了,想让她如从前那般去与人说宁烬跟谢语之间绝对清白。
果然。
许岱君拉着她坐下后,都顾不上再虚情假意的与她寒暄几句就立刻问她道:“今儿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事儿你听说了吗?”
黎姝摇头,“我昨儿个夜里做了一宿噩梦,加之身体不大舒服,今儿大抵都在睡觉,所以还什么都不知道。”
“唉!是有关烬儿跟那谢语的,不知是什么人将烬儿跟那谢语之间的事添油加醋后传扬了出去,眼下京中有大半人都在说烬儿跟谢语之间有私情,说要等着看烬儿会不会为了娶谢语进门违抗圣意呢!”
“……”
黎姝抿嘴不语。
许岱君又道:“旁人不知,姝姝你该是知道的,烬儿早在与你订婚前,就是心里眼里都只容得下你一人了,他对那谢语只可能有感激怜惜之情,断是不可能有半分男女之情的!”
黎姝低下头,眼里冷意翻涌。
类似那般的话她在梦里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
且还是从不同的人口中听到的。
其中包括她父兄们!
甚至于梦里的她都撞见宁烬跟谢语搂抱在一起亲的难舍难分了,也都还有人不停那般与她说!
最后她名声糟糕到被世人说不配为定北侯府的世子夫人了,她父兄也几乎要与她断绝关系了,宁烬才终于在绝不会触怒圣颜了的情况下承认了对谢语有情,然后在将她贬妻为妾后,名正言顺的迎娶了谢语!
以往黎姝因为谢语受了宁烬误会与责怪跑到主院去找许岱君倾诉告状时,许岱君也会拿那番话出来宽慰黎姝,但以往黎姝听了那番话后,不仅心情立刻就会有所好转,还会说她是绝对相信烬哥哥心里只有她的。
然而今天,黎姝听了那番话却是低下头一言不发,这叫许岱君心里除去不悦外又多了几分不耐烦。
她都亲自到竹苑来了,黎姝还摆出这副不依不饶的态度,真真是不知好歹!
她的烬儿容貌才情皆是万中挑一的出挑,是当之无愧的人中龙凤,若非娶了黎姝,如今后院都不知有多少妾室,膝下也不知有多少子女了,黎姝但凡懂事体贴一点,眼下都该主动对她提出会出面替烬儿挽回声誉!
但她恼归恼,再开口时语气还是一惯的关切中透着担忧,“姝姝,你莫不是因为烬儿这两日在气头上对你说了些不该说的重话,就不再相信他心里只有你了?”
现如今却……
翠微越想越难过,也越想就越替自家夫人感到不值。
她们回到竹苑时,奉命带着余下三人守在院门外的惊蛰远远的瞧见她两眼通红,眼里还蓄满了泪水,纵身落到她跟前就上下打量着她问:“翠微姐姐,你受伤了?”
翠微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同时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
惊蛰紧紧皱起眉,没再多问,而是看向了她们身后。
然后她压低声音道:“翠微姐姐你先进去吧,外面交给我们。”
翠微眨了眨眼。
交给她们?
什么意思?
难道惊蛰四人不是出来接她们的,而是奉夫人的命令出来拦人的?
夫人事先猜到世子爷会差人过来了?
想到这,翠微也没多耽搁,拎起裙摆就—溜烟跑进了院内。
她—进去,候在院门内的两个小丫鬟就将院门给关上了。
为此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口气跑进了黎姝房里。
此时黎姝仍在画画。
不过已经快要画好了。
听见翠微跑进房里的声音,她转头看了翠微—眼,就放下笔皱起眉问:“宁烬不让你清点东西,还把你骂哭了?”
翠微刚刚都已经把眼泪憋回去了的,可听见黎姝的问题,她眼里瞬间又蓄满泪水,还立刻全部夺眶而出了。
见状,桂嬷嬷连忙取下腰间的帕子迎上去,“唉哟,这是怎么了?”
翠微接过帕子,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才哽咽着开口,“夫……小姐你是不知道,奴婢—去就看见世子爷跟那谢语抱在—起!要多亲密有多亲密!那谢语还在世子爷怀里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半点不知何为男女授受不亲!鬼才相信她跟世子爷清白呢!
然后奴婢道明了来意,世子爷脸色立刻就变了,直接就让宁革送奴婢回来,还让宁革对小姐说别耍那些没用的花招,奴婢不肯回来,世子爷就发火说定北侯府还没轮到小姐做主什么的……
明明世子爷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那谢语出现后,世子爷就变得越来越不像他了呢!简直跟被鬼上身了似的!奴婢真心替小姐不值……呜呜,奴婢也好心疼小姐……”
因为情绪失控了,翠微讲的不明不白,还越哭越凶,桂嬷嬷担心黎姝受她影响待会儿也跟着掉眼泪,最后直接捂了她的嘴把她带出去了。
但黎姝半点没受到影响,只是暗暗叹了—口气。
这就是她没把怀孕、落胎、和离等—系列事情告诉青虹翠微的原因。
她们俩从小跟着她,过得都太过顺遂了。
且过往她们但凡对宁烬谢语生出—点猜疑,她就会帮宁烬谢语说话,把她们的猜疑扼杀在摇篮里。
加之她们也太过在乎她这个小姐了,若是太过突然的告诉她们那些事,她们的反应可不会像桂嬷嬷那么平静。
不过人的适应能力总是很强的。
像她,这才两三天,面对宁烬跟谢语的事,就已经能够很心平气和了。
随后,院外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她担心惊蛰等人吃亏,刚想去外面看看情况,临渊的声音就响起,“小姐不用担心,惊蛰她们八人,姑爷的人也正好八人,她们输不了。”
黎姝寻声看向他。
见他肩上挎了个小包袱,便问:“你要出远门?莫不是你因为我的画担心孔三娘的安危,要亲自去剑州?”
“不,属下是要随小姐去南山寺,虽然属下确实因为小姐的画有些担心三娘的安危,但三娘既然留了属下在京中做小姐的护卫,那不论发生什么情况,属下都是不能离开小姐身边太久的,且属下在送信给三娘的同时,也加派了人手过去,只要能顺利找到三娘,就能确保三娘的安全。”
没事的!
至少母亲是爱她的!
尽管母亲已经离开很多年了……
可母亲生前似乎只为她一人做了安排!
那就意味着母亲现在若是还活着,也一定不会像父亲兄长们那般站到谢语那边的!
……
宫中,凤仪宫的赏梅宴上,殷菲儿端坐在皇后慕容慧身旁,脸上一直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
在她笑得脸都有些僵了,想找个由头溜走躲懒时,慕容慧突然靠向她压低了声音问:“菲儿你发现今儿这宴会上的人都有些奇怪了吗?”
殷菲儿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摇完却道:“今儿好似总有人三五成堆的聚在一起说道什么,以往在母后办的宴会上可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那你想知道是什么让她们如此反常吗?”
“……”
殷菲儿眼神一亮,“莫非母后已经知道了?”
慕容慧笑了笑,给了身侧兰若一个眼神。
兰若便去到殷菲儿身侧悄声说道:“老奴刚刚奉命去听了几耳朵,发现那些个夫人小姐在说道的是老奴今儿在回宫路上就已经听闻了的一些事儿……”
“哦?姑姑快与我说说!”殷菲儿急不可耐的打断了兰若的话。
“今儿京城里的人不知为何都在说道定北侯府的世子爷跟那位救过他性命的谢小姐,说宁世子已经快将身为他救命恩人的谢小姐视作祖宗了,那谢小姐但凡咳嗽一声他都会紧张到如临大敌!走路稍有不稳就会被他抱起,连在宁世子夫人面前都不例外!还说谢小姐此前在宫中落水后,宁世子不仅连夜去东宫为她求了一株千年灵芝,还将她接进了定北侯府,如孝子般衣不解带的在她床前照顾了一整宿,之后更是为了方便照顾她直接搬去与她同住一个院子了……”
这些都是殷菲儿已经知晓了的。
因此她再度打断了兰若,“今儿宴会上这些人听说了那些事后,是如何谈论宁烬跟谢语的?”
“大抵都是在说她们早就看出那二人之间不清白了,奈何宁世子夫人对那二人深信不疑,也就没人好多说什么,
还有人说那谢小姐身子虽然赢弱不堪,言行举止却颇为豪放大胆,指不定早就已经是宁世子的人了,只是碍于宁世子不能纳妾,才一直只以宁世子的救命恩人自居,
然后就有人顺势揣度宁世子夫人是不是终于窥破了那二人的奸情,那日才会推了谢小姐落水……”
说到最后,兰若声音低了许多,但瞧见殷菲儿眉头紧紧拧起后她又拔高声音道:“老奴是相信宁世子夫人的,既然宁世子夫人说她没有推那谢小姐,而是在谢小姐脚滑时想拉谢小姐一把却被谢小姐拽着一起落了水,那就肯定是那么回事,毕竟以宁世子夫人的脾性跟身份,她若真推了谢小姐,是不会也没有必要否认的!”
殷菲儿赞同的点点头,眉头仍紧紧拧着。
宁烬将谢语带回京城后不久,他事事都将谢语放在首位的态度就引起了不少人关注。
若非阿离姐姐总替他们辩解,旁人私底下早就不知在如何谈论他们了。
而似乎就因为总有阿离姐姐替他们辩解,他们现如今同时在外露面时,不论是什么样的场合都已经全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了,总做出一些亲昵到仿若夫妇的举动。
“黎姝!”
“我都已经几次三番与你说过我跟语儿之间并无男女之情了!你为何还要推她落水!”
“你可知昨夜她因受寒心疾发作,险些丢了性命!”
黎姝是被宁烬扯着衣襟从床上拽起来的。
睁开眼的那一瞬,她眼里满是惊惶。
她做了整宿的噩梦。
梦里的她度过了极其糟糕的一生。
死时容貌尽毁,满身脓疮,还连个帮忙收尸的人都没有!
而入梦的她在梦里的那个她死去后,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尸体腐烂发臭,再到长满了蛆虫,却怎么都无法醒来。
好不容易终于在即将崩溃之际醒来了,面对的却是入梦时已经目睹过了一次的质问,叫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她是做了一个梦,还是经历了一场匪夷所思的灵魂出窍,在一夜之间窥探到了她的未来……
“说话!”
“你昨天为什么要推语儿落水!”
因为黎姝一声不吭,宁烬怒火中烧之下语气都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仿若眼前不是他的妻,而是他的仇人。
黎姝心下发凉,却仍旧只是那么看着他。
眼里除去刚醒来时的惊惶外,还多了几分迷茫不解。
但宁烬视若无睹。
放在以往这是断然不可能的。
以往她只是皱个眉,他都要关切的询问上好久。
不过那是在谢语出现之前……
思及此黎姝终于开了口,“你将谢语接进府里来了?”
“是!可若非你在寒冬腊月里推她落水,害她心疾发作,我又何必将她接进府里来照料!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万一她因你的作为有了个什么好歹,世人不仅会骂你是妒妇毒妇,也会说我薄情寡义不管恩人的死活!”
“你还将她安置进同心苑了?”
“同心苑位置僻静,环境清幽,是最适合她将养身子的地方!”
“你还连夜到东宫去为她求来了一株千年灵芝?”
“如若没有那株千年灵芝,她眼下已经死了!而你则成了害死她的凶手!”
“……”
宁烬答的咬牙切齿又不耐烦,黎姝听得整颗心不断下沉。
不是因为他的语气,而是因为那些都是梦里发生过的。
但她还存有一丝侥幸。
又默不作声的悄然探上了自己脉门。
确认自己有喜了的那一瞬,她整个人如坠冰窟,脸色都瞬间煞白了。
那个梦难道真的是她的未来吗?
可是怎么可能呢?
她跟宁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她父兄则都视她如珠如宝。
他们以后怎么可能都站到谢语那边,对她刀刃相向呢?
还有此时她肚子里还未成形的孩子,梦里的她可是九死一生才让他们兄妹来到了人世,还因他们体弱,事事亲力亲为的照顾他们,他们怎么可能对她百般嫌弃,还日日盼着她死呢?
定是她想多了……
那不可能是她的未来……
绝不可能的……
然而她越是不断那般告诉自己,心里就越慌。
一慌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宁烬打小就见不得她红眼,怒火都瞬间散了大半,再开口时语气也不如方才冷厉了,“我再跟你说一次,我跟语儿之间除去救命的恩情外,顶多还有几分兄妹之情,绝无男女之情!你一直执拗的认为我跟她之间有男女之情,从而屡屡难为她,本就已经不对了,昨日还不知分寸的将她推落水,害她险些丢了性命,你必须得当面给她道歉赔不是,否则京里的流言蜚语会逼死她的!”
黎姝因他语气的好转存了一丝期冀,吸了吸鼻子,压下心头凌乱汹涌的情绪解释道:“我没有推她,是她非要我跟她去湖边说话,还在脚滑时拉着我一起……”
“到了此时你竟都还要狡辩!”宁烬满脸失望的打断了黎姝,“你以为我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你?我已经问过十余个昨日在场的人了,她们都说是你将语儿推落水的!”
“……”
黎姝眼眶更红了。
梦里也是这样。
她明明没有推谢语,但所有人都说她推了!
不仅宁烬非要她去跟谢语道歉赔不是,她二哥三哥也都来逼着她当众去给谢语赔不是!
他们都担心患有心疾还孤苦无依的谢语会被流言蜚语逼死,却没人想过她那般做后会被旁人如何非议!
幸而她打小性子就倔。
自己没做过的事,是怎么都不会认的。
可是不知不觉间,她还是成了旁人口中心胸狭隘心思歹毒是非不分的妒妇毒妇。
然后莫名的患上了心疾,短短几年就病重到卧床不起。
最后还染上了一种疟疾,浑身上下长满了脓疮,在超乎想象的疼痛煎熬中满心不甘的含恨离世。
而天生患有心疾的谢语却莫名痊愈了不说,还霸占了她的父兄、夫君、儿女,甚至是母亲留给她的嫁妆!
思及此时,黎姝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了梦里那个她的绝望、难过,还有不甘,不知不觉之下已是泪流满面。
泪水滴落到宁烬手上,宁烬手紧了紧,终是松了手。
还有那么一瞬想帮她擦眼泪。
但他狠狠心又撂出了重话,“你若冥顽不灵,死活不愿去跟语儿认错赔罪,我这次绝不会再原谅你了!”
又是这一句……
自从一年前他带谢语回京后,每回她跟谢语之间生出摩擦,他都会来这么一句……
而梦里的他最后真的因为谢语没再原谅她,还恨她到了想让她生不如死的地步……
黎姝回想起梦里的她从被罚跪祠堂,到被关禁闭,再到数次被关进牢里,就浑身冰凉。
这时,一道轻柔虚弱到几乎要听不见的女声响起。
“宁大哥……”
宁烬几乎是立刻转身,满脸关切与着急的冲向了来人,“语儿你怎么来了!你才刚醒不久,身子还虚弱得很,万一又受了凉可怎么办!”
“没事的宁大哥,你看我都把你此前送给我的狐裘披上了,冷不到的,而且我担心宁大哥你会因为我跟嫂嫂吵架,实在是无法安心休息……”
说到这儿,谢语蹙着眉欲言又止的看向黎姝。
她个子娇小,脸也几乎只有巴掌大小。
眼睛却又大又亮。
整个人裹在毛绒绒的厚重狐裘里,是说不出的水灵动人楚楚可怜。
黎姝在与她四目相对的一瞬微微皱起了眉。
谢语个子比她矮,脸却生的与她有四五分相像。
因着那一点,谢语初来京城时,她是想与谢语如姐妹般好好相处的,所以她领着谢语出席过诸多宴会,为谢语引荐了诸多千金贵妇。
可她作为旁观者在梦里看到的谢语到了最后却不仅几乎要与她一般高了,脸还与她像的仿若双生姐妹一般了……
但人怎么可能到了三十岁左右还长高呢?
容貌也不可能还生出那么大的变化啊!
在黎姝抿着嘴反复回想梦里的谢语来确认自己有没有记岔时,谢语拉上宁烬衣袖惊呼出声,“呀!嫂嫂怎么哭了啊?宁大哥你当真因为我跟嫂嫂吵架了啊?我明明都跟宁大哥你说过了,昨儿是我非要拉着嫂嫂去湖边说话,然后又一个不小心带着嫂嫂一起跌入了湖里,并非是嫂嫂……咳咳!咳咳咳……”
她话音未落,宁烬就道:“放心,别说才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了,便是再多个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我也能轻轻松松抱你上去!”
对此,黎慎在旁附和道:“语儿,他这话可不是在吹牛,就这么点台阶,她同时抱好几个你上去都绝对没有问题!更何况还有我跟二哥在,他要真因为抱了你累倒在了半道,我们接着抱你就行了!”
“我怎么可能累倒在半道!”
宁烬丢下这话,就抱着谢语踏上了台阶。
黎慎紧跟了上去。
黎言却等到宁纪等人都追上去了,都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在翠微跟秋风因为他迟迟都没有跟上去而看向他时,他突然转头看向翠微问:“小姝这次病的很重?”
翠微下意识皱起眉。
小姐这次倒也病的不算重,都没请府医瞧呢。
且小姐食欲也不错,每餐都吃不少。
然后小姐跟桂嬷嬷都称那落胎药不吃完最后—次,是不会对小姐造成什么影响的。
可……
小姐这两日就是肉眼可见的清瘦了下来。
尽管她跟翠微都觉得小姐那肯定是被世子爷伤透了心导致的迅速消瘦,却也不敢打包票。
故而她没有回答黎言。
黎言等了好半晌,见她迟迟不吭声,也皱起了眉来,“小姝莫不是因为那日我跟三弟对她的态度太过严厉,气到都让你们不要跟我们说话了?”
对于这个问题,翠微未加思索的反问道:“二少爷请扪心自问,您跟三少爷那日对小姐的态度,真的只是严厉吗?不!不止那日!这大半年来,二少爷三少爷,乃至于大少爷四少爷他们,每每因为谢小姐而指责训斥小姐的时候,态度真的只是严厉吗?”
黎言想说当然是。
也想说是因为小姝变得越来越多疑善妒,也越来越不可理喻了,他们才会用那般严厉的态度对待她。
但他还—个字都没有说出口,翠微就低下头欠身道:“奴婢逾越了,请二少爷莫怪。”
且话落翠微直接转身上了马车。
她身边那侍女也翻身坐到了马车上去。
黎言狠狠皱着眉,先前在定北侯府外对上黎姝通红且浸满了难过的双眼生出的想法又窜上了他心头。
难道他们真的冤枉小姝了?
可宁烬昨日说他再度去问询了那些目睹了小姝跟语儿落水的人,得到的是—样的证词啊!
他该不该亲自再去询问—番那些人呢?
这时,谢语的声音传入他耳中,“黎二哥,你愣在那里做什么啊?”
黎言忙收拢心绪追上去,“来了。”
而这个时候,停下稍作休息的黎姝听得桂嬷嬷小声说:“小姐,姑爷跟二少爷三少爷他们快追上我们了。”
黎姝下意识皱起眉。
又听得桂嬷嬷压低声音说:“那谢语跟腿废了似的,还被姑爷抱在怀里,也不知她学没学过礼义廉耻!”
几乎是桂嬷嬷声音落下的同时,黎姝就听见了几道熟悉的脚步声。
她再—次暗暗感慨会武功可真好啊!
她走了这许久,他们却转眼就追上来了!
然后她道:“我们往边上靠靠,让他们先走吧。”
“是。”
桂嬷嬷应罢搀扶着她靠到了最左侧。
惊蛰等人也随之靠到了那边去。
然后抱着谢语的宁烬,以及黎言黎慎就停在了她们右侧。
黎姝时常来南山寺,已经习惯了爬阶梯。
故而此时她虽是累得脸都微微有些发红了,却还并未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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