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见面，我对眼前这个白毛黄鼠狼已经没有多少恐惧了。
他质问我，姥爷杀了他那么多子孙，那道就不该受到惩罚？
是姥爷种因在前，晚年落得此种境地便是他应得的果。
我劝它，既已贵为仙家，就应当积德行善，如此折磨姥爷百害无一利，还有损修行。
姥爷当年若非为了给姥姥凑钱做手术，也不可能对他们下手。
况且后来献毛之后，姥爷也的确不打它们了。
至于二狗家的事情，那只能证明姥爷心善，不愿看到同村人饱受折磨。
我并未觉得姥爷做这些事情有错，当即便与白毛黄鼠狼怼了起来。
听我只说了两件事情，那黄鼠狼瞬间怒了。
“事到如今，他还是这么不识好歹！”
“你去问问许厚财，眼睛是怎么瞎的！！”
说完，那黄鼠狼便直接消失在我的梦境当中。
第二天一早，母亲便急匆匆将我喊醒，姥爷醒过来了，吵着要见我。
我连忙跑到东屋去看姥爷。
刚推开门，便被眼前景象震惊到了。
原本面色蜡黄的姥爷，此时竟一扫病容，面色红润如常人，正端着碗小口喝着米汤。
“姥爷，有件事情我想问您。”
母亲当时就打了我一下，买怨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让姥爷费神。
听到我的问题，姥爷却满脸歉意，拉起我的手淡淡道：
“娃儿，姥爷对不起你啊....”
时至今日，我仍能回忆起姥爷当时双手的触感。
冰冷，完全没有热度，就像一个死人的手。
姥爷看着我，陷入到回忆当中。
确实有件事情，连姥姥也不知道。
那年秋收之后，姥爷整日在林子中寻找猎物。
临近傍晚，两手空空的他，准备收拾收拾回家。
可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沙沙作响的声音。
凭借多年狩猎经验，姥爷无比确定草丛中有猎物，于是猫着腰摸了上去。
当时已经天黑了，看不清是什么动物。
只是远远能分辨出，好像是一黑一白两个东西撕咬在一起。
“白色的？”
我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嗯。”
姥爷点了点头，他一路摸了上去，到了近处才发现，是一只猫头鹰和通体白毛的黄鼠狼扭打在了一起。
当时姥爷没多想，先是一枪打死猫头鹰，结果那白毛家伙趁机便跑了。
“您救过它？”
我脱口而出，心中却暗自腹诽这白毛畜生，姥爷救了他竟然还恩将仇报。
姥爷见打死个猫头鹰，也便没有在去追那黄皮子。
等回家的路上，姥爷却碰上个白发老者，非要收他当弟子。
姥爷根本没心思搭理老头，谁成想转身的功夫老头便平地消失了。
事有怪异，回到家后，怕家人担心，姥爷什么也没有说。
“其实我知道它想干什么。”
姥爷话锋一转。
“我救了它，和它有了缘，他想要让我做出马弟子助它修行。”
“年轻的时候不敢惹我，现在我老了，治不了它了，这才来报复我。”
姥爷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
他最毒的左眼，便是被因不愿做出马弟子，被那黄皮子生生折腾瞎的。
说到这，姥爷看向我的眼神中，歉意更甚：
“我杀它子孙，又不愿出马助它修行，他折磨我这么多年。”
“很公平。”
“我们也算是扯平了。”
姥爷说完，我脑海中恍惚间传来一声叹息。
当天姥爷像是什么病也没有了一样。
将身后事一一交代清楚，母亲知道那是回光返照。
夜里，姥爷咽了气，走的很平静。
姥爷在村中颇有威望，后续的丧事都是村里人帮着办的。
处理完姥爷的丧事，我和母亲便返回城中。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仙缘也因此开始。
自从村里回城后，我三天两头便生一次病。
整天浑浑噩噩，无精打采的，身上还没有力气。
医院去了好多次，愣是什么问题都没有。
母亲想到姥爷走之前说的话，托人请来当地有名的神婆—黑妈妈。
黑妈妈见到我后，面无表情的盯着我看了几秒。
问了我生辰八字，面无表情的算了一阵后，说我与仙有缘，身上已有仙家坐镇。
而且我身上的这位黄仙家，并没有害我的意思。
只是它欠你一笔冤孽债，想要尽快偿还于你。
加上我年岁尚小，禁受不住这些，这才总是生病。
说完，神婆嘱咐母亲，每月初一十五，在家中燃香祷告。
屋内不得开灯，正中设椅子一把，贡桌一个。
让我沐浴更衣后，在屋内吃整鸡一只，喝白酒一杯。
如此，在我十八岁生日之前，可保我身体无恙。
至于以后，就要看我的选择了。
事后，神婆分文未取，临走的时候叮嘱我，多行善事切莫误入歧途。
说来也怪，年仅十五岁的我，在那黑暗的房间中，喝高度酒宛若喝水。
吃饱喝足后，当天晚上我就退烧了。
在家养病的那段时间，我没少翻阅与出马仙有关的资料。
胡、黄、白、柳、灰。
它们是由动物修成仙，选择有缘的弟子作为弟马，让其附身积累功德。
黄仙本体就是黄鼠狼，民间唤作“黄二爷”。
老人常讲，黄仙记仇，莫要招惹。
从那之后直到我十八岁考上大学，一切都平安无事。
谁能想到在我入学后，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事还要从舍友随口开的玩笑说起。
入学军训期间，宿舍到点准时熄灯，更悲催的是连网都没有。
哥儿几个睡不着，便打开了话匣子：
“诶你们知道么，咱这栋楼以前是医学院的实验楼。”
“我知道，我知道，都说是宿舍不够用，临时将这改建成宿舍的，听说连停尸房都没迁走。”
高凡裹着被子一脸激动：
“正好我没对象，要是有那个女阿飘看上我也挺好。”
刘子和张东被吓的不知所措，反观高凡却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时不时还和我们提议，要上演一出夜探停尸房的戏码。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玩笑会在后面带来那么严重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