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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篇章重生攻略:拿下前世成皇的阿弟》精彩片段
从君兰阁出来的安锦舒表情淡然,步履稳健。
她身旁的红鲤也是揣着手目不斜视,好整以暇的跟在她身后。
好似她俩就是去君兰阁送了批下人,如今送完了她们便离开了。
可等离开君兰阁的可视范围,又拐了一个转角后主仆二人却突然齐齐变脸,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你刚才瞧见没有,他,他那表情简直绝了。”
安锦舒双手叉腰笑的前仰后合,只要一想到顾卿辰刚才黑脸的样子她就想笑。
红鲤刚才憋得辛苦,这会子也是不顾形象的笑的眼泪乱飚。
“奴婢,奴婢看到了,四少爷那表情就是这样的。”
红鲤立马沉下脸,努力拉下嘴角,做皱眉蹙(cu)眼状,粗着嗓子学道:“阿姐倒是贴心。”
她学的不说一模一样却也入木三分,大眼瞧去竟还真有两分神似顾卿辰。
安锦舒被她这绘声绘色的表演逗得花枝乱颤,发间铃铛不停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哈哈哈,哈哈你这若是让阿弟瞧见了,定,定要扒了你的皮。”
“奴婢才不怕他。”
红鲤耸肩。
“奴婢上辈子都不怕他,这辈子也不怕,如果.....”
话音还未落,红鲤的嘴便被人用手挡住。
不知何时安锦舒已止了笑,用手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不许再说。”
她看着红鲤严肃道。
“也不许再提上辈子的事,我要我们都好好地。”
红鲤眨眨眼,眼中的泪光也不知是刚才笑的还是此刻有感而发,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烟烟?”
突然的呼唤声传来,把安锦舒与红鲤吓了一跳。
转头望去只见曲氏不知何时到的她们身后。
“奴婢见过夫人。”红鲤赶紧后退一步敛目行礼。
而安锦舒则是在开始的慌张后立即开心的朝对方跑去,甜甜唤了声:“阿娘!”
她不怕被曲氏听到什么,毕竟曲氏距离她们还有一段距离,哪怕是听见她们说什么也是听不清的。
跑近后安锦舒瞧她穿着繁丽端庄便询问道:“娘亲是要去见客吗?是谁来了?”
早间是李姨娘不辞辛劳不远千里赶回安家,午间又有人急匆匆前来登门拜访,她爹爹没回来时也不见这么殷勤。
她父亲与兄长回来时并未大张旗鼓通知他人,只带了一从下属拉着行李悄悄进了城,直到家门口才敲了两声锣。
直到现在安家后院里都还有下人不知大将军已回府,这外面的消息却已传开了。
曲氏笑着摸摸她的脑袋,然后又悠悠叹了口气:“是贺家,来拜访你爹爹。”
贺家,扬州城内的富商之一,因家中有远亲在上京当官,借此一直在这扬州城内狐假虎威,他家生意做的并不大,但他家的产业却令人敬而远之。
这扬州一半的赌坊,花楼皆是他家产业,稍稍有权势的大家族都不愿与此来往,觉得污秽。
可利益面前只有暂时的朋友没有永恒的仇人,所以倒也有不少权贵上赶着与之交好,久而久之这贺家在扬州也占了一席之地。
倒与上辈子无什么出入,贺家产业虽上不得台面,可对方此次上门也无恶意,只是个正常的拜竭罢了。
安锦舒如是想着,然后拉住了自家娘亲的手,面上略带疑惑道。
“既是客人来访娘亲为何叹气,可是这贺家做了什么?”
曲氏没有作答,倒是她身后的杨妈妈憋着笑意回道:“小姐有所不知,夫人这是太长时间不曾见客,烦燥着呢。”
原来如此,安锦舒偷笑,这么多年因她爹爹在外打仗,独留她们女眷守着安家,那些个世家最会捧高踩低平日里根本不会登门。
偶有一两位登门也只是客气两句便告辞了,她娘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郑重的去招待宾客了。
她娘向来不喜与人虚与委蛇,这等事乃是她最烦的,如今这般忧愁也在情理之中。
她晃晃自家娘亲的手,带着甜甜的笑意安抚道:“娘亲莫烦,烟烟给你变戏法。”
说着她抽回小手,五指张开在曲氏面前晃了晃,还故作高深的道:“这手上什么也没有对不对。”
曲氏被她逗笑,顺着她的话点点头。
安锦舒又道:“你可别眨眼啊娘亲。”
曲氏立马聚精会神盯着她的手。
安锦舒嘿嘿一笑,小手往空气中一抓一握,几乎就在一瞬间,待她在张开手,刚才还空空如也的手上竟躺了一朵蓝白珠花。
杨妈妈惊呼一声,指着那朵珠花惊的语无伦次:“这,这不是,不是老奴的……”
她伸手去摸脑袋上的珠花,可脑袋上却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珠花。
她又是一阵惊呼,接着不停赞叹:“神了,小姐真是神了啊。”
卖力表演后的安锦舒眼巴巴的看向曲氏:“娘亲开心些了吗。”
曲氏自然是开心的,发自肺腑的开心,她慈爱的看向她从小疼到大的孩子,作为母亲,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孩子的爱。
以前的烟烟对李姨娘比对她这位生母更亲近,不惜为李姨娘顶撞她。
她虽心痛,可却只能想尽法子疼她,她想总有一天孩子会长大,会明白谁对她是真正的好。
一晃几载过去,她的宠爱并未换来她想要的结果,就在她心灰意冷之际她的孩子对她敞开了心扉。
她给她变戏法,哄她开心,她望向她的眼里,终于有了孩子对母亲的依赖。
曲氏喜极而泣,为自己,也为这一场戏法。
“阿娘,你怎么哭啦,你别哭啊。”
安锦舒慌张去为曲氏擦泪,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人为啥突然哭了,以为是自己的戏法不好看,立马自责起来。
曲氏边哭边笑,知晓自己有些多愁善感了,忙不迭拿帕子抹眼泪,
“娘高兴,太高兴了。”
她蹲下身子与安锦舒平视,脸上泪痕已擦干净,她亲昵的刮了刮她的鼻尖。
“多亏了烟烟的戏法,这会不仅不烦了,甚至神清气爽呢。”
安锦舒狐疑的盯着她,显然有些不太相信她:“娘亲可不许骗烟烟”
“娘亲何时骗过你。”
安锦舒做思考状,眼珠子咕噜噜转动一圈似在确认曲氏说没说慌,直到肯定对方没骗她这才重新勾起笑容雀跃道:“那下次烟烟还给阿娘表演戏法,表演个别的。”
杨妈妈在旁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亲近模样欣慰的抹了抹眼角。
三小姐终于长大了懂事了,以前年纪小被那李姨娘诓骗着跟夫人离了心,夫人没少为此落泪,如今夫人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得心所愿了。
母子二人又腻歪了好一会,最后杨妈妈见时间不早了连连催促着曲氏才依依不舍的去会客了。
夜幕深沉,流水之声潺潺,阳春三月的凌晨更深露重寒意袭人。
整个安府皆笼罩在寒气之中,院里茶花开得极盛。
后院湖泊上的烟雨亭样子别致,做飞角檐,红木雕刻的飞鹤立于亭顶之上,展翅欲翔。
八角亭的四周被白纱包围,重重叠叠间只能透过月色隐约瞧到里边晃动人影。
亭内春意更盛庭院草木。
女子娇吟之声仿若勾人的钩子,叫听者面红耳赤,热血上涌。
伴随着女子的娇吟还有一道男声,缠绕上女子的低吟旖旎无比。
但见她青丝如瀑,垂下满地如丝,雪白的柔荑覆上身上人的眼睑,对着红薄樱唇轻轻吹气。
她的眼中含情脉脉,眼前人是心上人,心头情却是苦涩如毒药。
男子不曾理睬她的举动,女子腰上的软肉早被他掐出紫痕,可他依旧没有松手,只在最后甩开了她。
安锦舒还未从激情的余韵中回过神,脖子上便覆上一只大手,然后死死的捏紧,不负前一刻温存。
“毒妇!”
男人怒吼,双眼通红。
可被掐住脖子的安锦舒却荡漾开一个魅惑笑容,丝毫不惧脖子上的大手。
她双目含情的望着身上的人,手指在对方胸上轻轻撩动,朱唇轻启温声细语笑道:“阿弟何苦强撑着,此蛊让你我二人息息相通……”
话顿,安锦舒笑的越发妩媚:“阿弟难道不快活?”
“你……”
顾卿辰话还没说完,就觉背脊一阵酸痒,身体的变化叫他顿时脸黑如炭。
身下的人儿娇笑一声,纤纤玉手趁机拿开了脖间大手,接着双手一推,本压着她的男人就被推翻在狐裘之上。
她软弱无骨的附上去,像深山里专采取男子阳魄的狐狸精。
“良宵苦短,阿弟莫要浪费了……”
芙蓉暖帐,月色做烛,亭中的旖旎声音持续了很久很久……
后来安锦舒在昏暗地牢里常常回想起那一夜,那蚀骨缠绵,颤栗快感哪怕隔了那么多年,她依旧记得很清楚。
可惜,得到那一切的代价太大,她承担不起。
因为她的一厢情愿自作主张,整个安家都替她的自私陪了葬。
她给那人下蛊与他缠绵时如何能想到对方身份斐然,那些所谓的寄人篱下不过是暗中之人保他的手段,又如何能想到那天下之主的位置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从寄人篱下的落魄义子一跃成为天下之主,不仅朝野动荡不安,安锦舒亦是惊恐。
以往她窥视他的容貌,留恋他的身子,对他的辱骂与鞭挞成了安家覆灭的催命符。
她曾逼迫他在床笫之间就范,拿捏他的软肋叫他无法抗拒,把他身为男儿的尊严踩在脚底叫他为世人所不耻。
他夜擒安家时,那浸了血的眸子泛着无边森冷,如地狱修罗站在火光摇曳处就那么静静的瞧着她。
她被黑甲卫扭断胳膊押解至他的跟前,从他的眼里安锦舒瞧到了快意,一种大仇得报,仇人得以诛杀的快意,他恨死了她。
他千刀万剐她,是她的错她受着。
可她一直不明白,他为何连她家人也不放过,她的爹爹同样是他的爹爹,她的母亲一样是他的,他们从不曾亏待于他,她不明白他到底为何那样做。
直到后来温衡来了,他带着顾卿辰的口谕前来解开了她的疑惑。
他说她的父亲当初在边塞为打胜仗,手刃无辜百姓上万人次。
他说她父亲与兄长在边塞的那十几载毫无作为欺君罔上有违百姓对他们的信任,说她们安家的立身之本皆是人骨与鲜血.....
他说她安家本就该死!
安锦舒的心从这冰冷刺骨的字里行间变得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她知道这些无非是顾卿辰为惩治安家找出的借口,为安家的覆灭扣上理所应当的理由。
他就是想把她加注在他身上的屈辱以千百倍的痛送还给她,让她也尝一尝痛钻心彻骨的疼。
她后悔过,悔的夜不能寐,白发满头,在她的家人被流放时她恨不能自断双臂挣脱了那铁链逃出去,替她们去死,
可她做不到......
从一次她愤起伤人后顾卿辰便派人给她喂了软骨散,她终日因为这软骨散的原因昏昏沉沉,颓靡不已,就算断了双臂也是逃不出去的。
她的亲人因她流放,安家因她灭亡,她却只能在地牢之中苟延残喘。
一年,两年.....
不见天日,污垢满身。
她不知她在坚持什么,也许是心有不甘,也许是与那人赌气,什么都好,总有一个是她坚持两年的理由。
那人近日来的越发频繁,以往几月来一次,近一月却已来了两三趟。
软骨散已经停了四五天,身子却没见精神,反倒越发疲软,安锦舒心有所感,她的时日不多了。
一抹光线自头顶落下,本低垂着脑袋的人缓慢抬起了头,随着她的动作,一阵如朽木动作的咯噔声一连串响起,只是那声音并不是来自朽木,而是来自她的脖颈。
又一轮朝阳升起……
安锦舒又缓慢低下了脖颈,把那双眼睛与面颊藏进了发条之中。
整整两年了,她也要解脱了啊。
“嘎吱。”
木门被推开,一阵脚步声传来,安锦舒眼皮都不曾抬起,她在无数个日夜听到过这些声音,只是今日的脚步声好似比以往要匆忙一些。
脚步声很快就停了,停在了安锦舒的前方。
她抬眼看向来人,勾起一抹轻笑声音沙哑着问他:“他呢?”
温衡冷着脸没有说话,下一刻另一个脚步声传来,安锦舒看到了那抹熟悉明黄色。
“你来了。”安锦舒笑道,似早有预料。
“你想见我?”对方反问,声音冷的如腊月的雪。
“昨夜做梦梦到与阿弟欢好那夜,时隔如此之久,还真有些怀念呢。”
她嘶哑着声音扒着面前人的痛处,好像只有这般才能叫她痛快一点。
如她所料,话音才落,温衡的刀就已架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暗处的身影晃动,接着自暗处走出。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呢?
安锦舒无法形容,眼前人为天上仙,皎洁如明月,惊为天人,世间少有。
可这人心极冷,也从不属于她。
“你这般想死?”
顾卿辰斜睨着牢中之人,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冷笑着上前。
“你一心求死,朕偏不如你所愿。”
安锦舒瞳孔蓦然睁大,随即苦笑起来。
“不好,这毒妇咬舌自尽了!”
温衡大惊,瞧着安锦舒嘴角溢出的血液一步上前捏住她的下颚,唇齿打开的一瞬间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安锦舒的脖颈。
顾卿辰身形未动,应该说从始至终他都不曾皱眉一下,看着地上的人就仿若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死人。
安锦舒倒在地上,透过发丝看见他的神情,断了舌的她只能扯出一个扭曲古怪的笑容。
“顾卿辰,你是个没心得冷血动物,犯错者确实是我,可错却从不在我一人,你明明可以推开我打晕我可你没有,你把所有的错推在我身上你可曾良心痛过,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也悔不当初,如果能重来,我定不会在喜欢你。”
她每说一句话便吐一口血,声音嘶哑含糊不清,可偏偏落在面前人耳中却字字清晰,铿锵有力。
顾卿辰盯着她没有说话,他一如既往冷静的不像活人。
“既然她一心求死,便成全她。”
一柄长刀自腹部而入,安锦舒阖眼之前只听到了他毫无波动却极尽嘲讽的声音。
“何时施暴者却成了受害之人,滑天下之大稽。”
此话冰冷如尖刃直击安锦舒灵魂,她空洞木然的眼睛里最后一丝光亮散尽,一束光线乍开,那死在流放途中的祖母与母亲皆在她眼前担心的凝望着她,一滴热泪从眼角滚落泛出白光。
“娘亲,祖母,烟烟好痛,烟烟好想你们啊。”
地牢外白雪翩然,一辇华轿自远处而来,顾卿辰抬头望天,似回忆起什么满目悲怆。
肩上蓦然被披上披风,是温衡
顾卿辰收回思绪,望着那顶华轿转头走向了相反的方向,温衡不明所以唤他,他不发一言,沉默的越走越远。
「以后我便是你阿姐,我会照顾你的……」
记忆被拉回那年初雪,少女温柔的嗓音似如昨天响彻耳畔。
时间是把双刃剑,当你以为自己得到了解脱,实际它从来没有放过谁……
如果可以,张财恨不能缝了自家弟弟这张惹祸的嘴,他快速转身回到顾卿辰身边抱拳恭顺道:“请少爷恕罪。”
“无妨。”
顾卿辰没有停笔,亦没有怪罪。
面色平静无波无澜似对来人不感兴趣,可纸上的字却错了一笔。
错了,他却没停,而是继续书写。
张财看到了却装没看到,头却更低了。
屋外漫步而来的踩雪声越走越近,纸上游走的毫毛越来越快。
案后少年执笔如游龙,气若惊鸿,丹青挥毫处,春风扫过尘。
张财伸头瞧去,目瞪口呆。
一幅飘逸大气的行草跃然纸张之上,行云流水,观之若脱缰野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
他不敢置信抬眼看向面前之人,若非亲眼所见,他定不会相信这幅妙笔出自面前少年之手,听说四少爷是边塞小城贫民之子,如今瞧来,非也。
他忍不住赞叹:“好字。”
顾卿辰搁笔,对这幅字却不大满意,书法大多讲究静气凝视,可草书讲究“势来不可止,势去不可遏”气势贯通,心无旁骛。
他这幅字虽有形却无神,终归是心浮气盛,差了火候。
“阿弟我来啦!”
少女娇俏之声自门外响起,接着一道轻盈身影翩然迈入了屋子。
张宝早早就在门口候着她们了,此刻人进了屋,他忙关了门,看到绿萝有些发抖他赶紧去烧地龙了。
“小的见过三小姐,问三小姐安。”
张财恭敬行礼。
“奴婢红鲤见过四少爷,问四少爷安。”
“奴婢绿萝见过四少爷,问四少爷安。”
红鲤与绿萝也恭顺问安。
这都是规矩,就连顾卿辰见安锦舒都要问安,自是不必多说。
红鲤把手中东西放在桌上,安锦舒忙献宝似的扯开锦缎露出里边物件真容。
“阿弟,快瞧,可喜欢?”
她欣喜唤道。
顾卿辰面不改色走上前来,瞧着那砚台后却眸光微动,流露出喜爱之色。
安锦舒眼尖,一眼便看出来他极其喜爱,于是笑的愈发灿烂,拿出砚台边上的盒子打开,里边赫然躺着一根紫色玉雕狼毫毛笔,与那砚台放在一处,两者成色不相上下,互相晖衬间更显珍稀。
“阿弟可喜欢?”
她又问,满眼期待望着面前之人,带着水汽的眸子炯炯有神。
仿佛只要对方说一个“不”字,她就哭给对方看。
顾卿辰盯着那台灶台与毛笔伫立良久,安锦舒送来君兰阁的东西他从不动,不论吃食还是玩意,皆是赏了下人或锁进了柜子。
他见多了口蜜腹剑之人,自是万分注意。
何况安锦舒还是他憎恶之人,对方送来的东西他更是不屑一顾。
可面前这两样东西着实合他心意,他的确缺一根趁手的毛笔,砚台也算锦上添花。
凭借这两样物件他相信不久之后他的书法便能再上一层楼。
他心中纠结,若收了不用便是自欺欺人,小人也。
若不收不用便日想夜想辗转难安,自欺欺人,小人也。
若收了用了,那区别对待对方所送物件,择喜爱之物用之,其余物件弃之,辜负对方心意更是小人也。
世间安得双全法,顾卿辰向来敢作敢当。
他在想明白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转身,对着安锦舒抱拳作揖,沉声道:“阿姐所送之物甚合心意,但恕我不能收。”
安锦舒毫不意外,看着他只说:“阿弟既然喜欢,又为何不收?”
“不瞒阿姐,阿姐送来的物件我皆存放在柜子中,不曾用过。”
安锦舒与他面对面而立,对方说这话时明显底气不足,眉眼都低垂了下去。
她能瞧到少年如扇睫毛轻轻煽动,经过一月将养对方皮肤白皙了不少,凹陷的面颊也渐渐丰满,眉宇已有当初她喜欢的模样。
别人没有见过他后来的妖孽模样,她可是深有体会,现在瞧不出来,但顶多半年,待他脸上的伤好了,这张脸搁在何处都是万众瞩目。
许是安锦舒的视线太过灼热,顾卿辰抬眸看她。
安锦舒却脸不红心不跳的与之对视,毫不避讳。
她这幅正气凛然的模样倒是把顾卿辰整慌乱了,心头思索着她这眼神的意图。
也就在顾卿辰觉得对方不怀好意时,安锦舒的声音再次响起。
“其实我都知晓。”
安锦舒毫不在意道,接着去桌边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水,坐下仿佛与他在闲聊。
“阿弟千里迢迢自边塞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扬州城,身边无亲信,身上无傍身之物,我若是阿弟,也绝不会轻信他人。”
“画人画皮难画骨,留一份戒备之心总是好的,这是人之常情,我岂会怪罪阿弟不信任。”
说罢她放下茶盏,站起身来,不知从袖中拿出何物走近顾卿辰,执起他的手,把手中物件放在了他的掌心。
她嫣然一笑,朝对方调皮一眨眼,然后放开他的胳膊,回到座上又添了杯茶。
顾卿辰松开拳,一个精雕细琢的金章倒在他掌心之上,金章底部赫然刻着一个“烟”字,烟字周围有一圈桃花花瓣纹饰,最下边有安家纹印,乃是私印。
他面漏彷徨,第一次不敢置信的看向桌边正在品茶之人:“这是?”
贵族子弟在出生后都会由家族长辈取字,冠了字,就会找名匠篆刻私印,私印一般会取字里的单字雕刻其上配以家族独特纹饰,由官府登记入册后此章就正式生效。
也就是说见印如见人,私印就代表了印主人,若这私印扣在谋反名册之上,哪怕你是被陷害,想要摆脱嫌疑都要大费周折。
曾经就有一酒楼内一名江湖浪客做了一首辱骂皇上昏庸的诗,一醉酒贵族弟子在狐朋狗友的唆使下把自己的私印扣在了纸张之上。
后来这张纸被送到了皇上手上,皇上龙颜大怒顺着私印逮捕了当日在场所有参与之人,而那贵族子弟也是其中之一。
哪怕那贵族弟子家中势力强盛拼了全族之力力保,也终是没拦住刽子手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可见这私印分量。
来时天色沉沉,回时黎明已破晓。
少年袍服雪白一尘不染,头发如黑玉,一双眼光射寒星,薄唇轻抿,色淡如水。
张财还在咬牙切齿的说道刚才的事。
少年顿住,转头冷声道:“休要再提。”
张财再不敢吭声,闭了嘴,低了头。
心中大骇,刚才对方身上的气势着实可怕,料是他在外头见多了仗势欺人的主,也是头一个瞧见这个年岁便有这般气魄之人,叫他真不敢再说一句。
见他闭了嘴,少年再次提步要走,远处却匆匆跑来一青衣丫鬟,显然是奔他们而来。
等对方跑近,顾卿辰瞧着少女稚嫩面庞想起安锦舒来。
“四少爷留步。”对方叫住他。
“你是谁?”顾卿辰问她。
对方恭敬朝他行了一礼,款款道:“奴婢是二小姐房中的绿萝,问四少爷好。”
绿萝,梦里找他抵了许多金银珠宝的丫鬟,他就说眼熟。
“你找我有事?”
绿萝连忙点头:“是小姐吩咐奴婢来找四少爷,小姐说府中大夫正在君兰阁等四少爷,叫四少爷莫要乱走,直接回院子就诊。”
顾卿辰闻言眉目微凝,接着便想到进府当天晚上的事。
他有些意外他的随口一言安锦舒却放在心上,不动声色点头应下:“劳烦。”
然后便往君兰阁而去。
绿萝在原地瞧着他二人离开,有些疑惑的扣了扣脑袋,这四少爷还没她家小姐大呢,说话却惜字如金老气横秋的,真是个怪人。
安锦舒跟着曲氏一路未停的回到了如意院,进了屋中,安老太太早已等候着她们了。
安锦舒向对方请了安,便乖巧坐下,曲氏遣人给她去拿衣裳,接着倒了杯热牛乳叫她驱寒。
安锦舒接过,喝了一口,浑身冷意稍稍散去,面色有所缓和。
见此曲氏放下心来,这才徐徐说起来。
在从如意院子出来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安锦舒的表情一开始的时候还是云淡风轻浅笑安然。
可渐渐的她便笑不出来了,她想起她娘方才的话。
「你爹爹归家前一天,京中来信,叫你爹爹速速进京面圣……」
「烟烟,你爹爹不叫我告诉你是怕你伤心。」
「皇命难违,你爹爹也不想离开你……」
怪她上一辈子对这些朝廷之事毫不上心,对爹爹与娘亲也不亲近。
上辈子他爹从京都返回后明明有叫过她一同赴宴,估摸着想趁此机会告知她一些事情,但她却不想去,躲在李姨娘院子里找了借口回绝了。
如今爹爹进京面圣提前,她的直觉告诉她京中有变,可具体是什么她却想不出来。
这一世仿佛冥冥之中有些事都在发生变化,下一次会是什么发生改变呢?安锦舒心中忐忑。
大雪纷飞,整个将军府银装素裹,梅园的红梅迎着风雪灼灼开放,别有一番景致,安锦舒停下脚步望向那片红梅。
“今年的梅花开的真好。”
她喃喃道。
“就是不知爹爹与兄长是否能在年关赶回来,吃上这梅花做的水晶膏。”
红鲤安慰道:“放心吧小姐,大将军与大公子定能在年关赶回陪小姐吃水晶梅花糕的。”
“但愿如此……”
由于安如鹤与安锦然的离开,安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安锦舒因心中担忧,郁郁寡欢良久,当日回了院子遣人去君兰阁送了膳方后就一收往日跳脱的性子,每日除了必要的外出,就呆着屋子中看书睡觉。
曲氏担心便常常来陪她说话,安锦舒怕天寒地冻路上湿滑摔着她,便不让她再来,可又怕她娘多想,便只能每天前去探望,不叫对方忧心。
时间如流水,匆匆而过。
一月中旬年关将近,登门拜年的人越来越多。
一开始安锦舒还兴致勃勃的陪着曲氏接待宾客,后来连着半月人都络绎不绝,她着实太累便在大雪纷飞的某日清晨窝在床上罢工了。
然后无事可做的安锦舒又开始去君兰阁找乐子,成天阿弟长阿弟短的,今日送点心,明日送物件反正一日都不闲着。
对方也从一开始把她拒之门外慢慢破罐子破摔算准她去的时间,直接开着门等她入内喝茶,都省了她拍门的时间了。
虽然每次安锦舒喝茶时顾卿辰的脸都拉的又臭又长,对方不高兴可她高兴啊,于是对于上门“送温暖”一事更加乐此不疲。
“小姐,这砚台可真漂亮,得要不少银子吧。”
绿萝趴在桌子上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工艺精美的黑青色砚台,没忍住伸手去摸了摸。
“哎,别摸别摸,摸出手纹来就不好看了。”
红鲤赶紧上前抓住她的手:“这砚台可是小姐拖扬州城内最大的文房墨宝掌柜的给找来的,整个扬州仅此一台,珍贵着呢。”
绿萝一听这砚台竟如此稀有,小手猛地就缩回来了,离那砚台远远地,打碎了把她卖了也赔不起啊。
红鲤看她被吓住,上前哄道:“别怕,就算打碎了小姐也不会怪罪你的,走近点瞧瞧,在不瞧就成别人的了。”
绿萝才不信,使劲摇头,怎么说也不上前。
“你怎这般胆小,以后走夜路被吓着还叫小姐保护你啊。”
红鲤笑她。
“才,才不会,那不一样。”
绿萝脸红脖子粗的反驳道。
“行了,你二人莫要吵嘴了,把砚台包好该去阿弟那里了。”
安锦舒适时的上前制止了二人继续吵下去的劲头,把手中的盒子小心放在了砚台旁边。
“这又是什么啊小姐?”红鲤好奇道。
“一根毛笔,与这砚台是一套,我一起买来了。”
安锦舒边垂首摆弄盒子的位置边答,结果摆弄了好几个位置都不满意,最后还是把盒子放回了一开始的地方。
“行了,赶紧装好,时间不早了一会还要去娘亲那里用膳呢。”
红鲤不在嬉闹快速把东西放上托盘,盖上锦缎,端着东西跟安锦舒前往隔壁君兰阁。
君兰阁内,张宝掌着房门脑袋一直往院门口瞧,整个身子都要飞出去一般一截在屋内一截在外边。
张财看着自家少爷写好最后一个字,上前把未干的纸张小心拿起挂在身后木架上,在给其放上新的纸张这才有辖去看门口的情况。
见张宝做飞天状,他不由自主的看了眼自家少爷的神色,见他没有反应这才赶紧上前把自家作死的弟弟拉回来。
低声怒斥:“你做什么呢?要瞧出去瞧,打扰到少爷小心你的脑袋。”
张宝却不显惊慌,而是低腰与张财小声道:“大哥,三小姐每日都是准时午时来,今天已过午时半刻却不见踪影,她是不是不来了。”
张财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心虚的转头看了眼案后之人,接着又给了张宝一掌恨铁不成钢说:“你是不是闲的慌?赶紧关门进屋,再瞧一眼我挖了你的眼。”
张宝委屈的揉揉脑袋,低低的哦了一声,正要关门却见院门口进来一抹艳色,他顿时兴奋的转头朝自家大哥道。
“来了来了,三小姐来了!”
顾卿辰哈了口寒气:“进屋再说。”
“是是是……”
张财哪里敢耽搁,慌张自他手中取过剑半搀着他回到屋子。
进了屋子张财小心为其宽衣,脱下袖子才发现那条受伤的胳膊似乎是移位了,而流血的手则是被利器所伤,有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自掌心到手腕。
他不敢置信的抬眼看向自家主子,不知道他是如何把自己伤成这模样的。
“去端盆热水来,叫张宝去安排马车,我们出府。”
顾卿辰从容说着,语气中除了有淡淡虚弱,毫无痛感,断的仿佛不是他的胳膊。
“少爷,你这需要立马就医,府内有常驻大夫,要不然奴才叫大夫来给你处理完在出府也不迟。”
顾卿辰摇头:“叫你去就去,别耽误。”
张财着实不明白,那伤口如此触目惊心自家少爷为何不处理非要赶着出府,这才卯时,着实有些太早了。
可他向来不敢反驳顾卿辰,见对方神情严肃,他不敢再张嘴,赶紧按吩咐做事去了。
不多时一辆马车自安家后门疾驰而出,未惊动府内任何人,直奔着扬州城内的清风堂而去。
清风堂乃扬州城一小小医馆,三年前才开起来,规模算不得大,生意也算不得太好,但清风堂内有一老神医,一手针灸施展的出神入化,经脉续接,隔针点穴堪称神人,遂上门求医者也不算少。
当顾卿辰敲响大门时,那老神医正坐在桌后细细擦着银针。
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咂咂舌讥讽道:“可惜这胳膊算是废咯!”
“老先生别来无恙。”
少年声音空洞冷冽,明明年纪尚轻,可单听声音却无法把此声音主人与少年二字联系起来,他熟络的打着招呼那老神医突然就抬起了头,隔着不算近的距离深深瞧了他一眼。
接着就见他脸色难看起身,对着小药童道:“关门,避客。”
小药童也没迟疑,把顾卿辰二人迎进门内,便利索的关了门上了锁。
“跟老朽来。”
说罢他背手往后院而去。
顾卿辰早有所料,提步跟上。
安锦舒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自屋内走出时早已是日上三竿,艳阳高照了。
近日都是些狂风暴雪,今日难得停了雪有了太阳,安锦舒便起得有些晚了。
见她出来,绿萝匆匆走上前来请安:“小姐早啊。”
安锦舒笑笑:“都太阳晒背头了,还早啊。”
绿萝嘿嘿傻笑:“早,以前小姐都要睡到下午呢。”
红鲤上前弹了下她的脑袋:“你啊,比我还没规矩。”
绿萝噘嘴嘟囔:“哪有。”
安锦舒捂嘴呵呵笑着,接着她看到隔壁院头冒出的一枝梅花,突然问道:“隔壁院子可有动静?”
红鲤与绿萝皆摇头。
安锦舒咬唇也没再问,平日里她虽然去顾卿辰那里去的勤,对他也有一定的防备之心,可即便如此也没有派人监视他。
对方并非常人,她怕监视的人被他发现致使前期的努力功亏一篑,何况她只需要做好她应做的事,顺着他,哄着他就足够了。
她还没有那等窥探他人隐私的癖好,觉得还是给彼此留些尊重比较好。
对方平日也不怎么出院子,她也没问过,就是刚才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想起来便问了一嘴,这会想想,她好像有些莫名其妙了。
她自嘲一笑转了话头:“那小乞丐呢?如何了?”
“醒了,奴婢正想与小姐说这事呢。”
“那小姐今后要作何打算。”
她所谓的打算自然是以后要如何对待隔壁那位。
“小姐对他可还有.....”
红鲤后半句话没有说完,可安锦舒能懂。
安锦舒摇摇头:“没有人会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我现在对他只有姐弟之情。”
红鲤想了想隔壁那位的容貌身姿,有些瘦,脸上还有伤,似乎也没那么惊艳嘛,为啥上辈子的小姐就冒着那么大风险与之欢好呢。
突然安锦舒拉住红鲤的手:“所以红鲤姐姐,以后你定要助我,只有顾卿辰放下心中怨恨,安家才能好,你我才能好。”
红鲤眼神坚定:“嗯,我会一直陪着小姐,帮助小姐,奴婢希望小姐平平安安,以后幸福美满。”
这一夜安锦舒做了个梦,梦里她在巍峨壮阔的皇宫中穿梭,她没有实体,变成了一阵轻飘飘的风。
她看到她死后,她的尸体被温衡自地牢中抬出,放在一副上好的红木棺材中,棺材中的她面容安详,嘴角还挂着解脱般的笑意。
周遭的和尚呢喃着她听不懂的佛语,正在为她超渡。
在一声声诵经声中安锦舒眼前的视线模糊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让她抽离梦境。
而就在她抽离梦境的那一刻,她似是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自灵堂外而来,紧接着她便睁开了眼睛。
外面的天已然大亮,梦里不过经历了一小段场景,梦外竟已过了几个时辰。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果然不假,昨夜红鲤才问过她顾卿辰是否有安置她的尸身,她便梦到了。
只是梦境终究是自欺欺人罢了,那人对她可没有那般慈悲心肠。
设灵堂,和尚超渡?怕是把她五马分尸都不解恨吧。
“小姐你醒了吗?”
是红鲤
“醒了。”
被打断了思绪安锦舒也不再多想,捞开褥子起身。
红鲤上前伺候她穿衣:“刚才夫人派人来叫,说小姐你若是起来了便直接去如意院。”
“娘亲派人来了?可有说是什么事?”
红鲤摇头:“并未,但瞧着应不是什么要紧事,只说让奴婢不要打搅小姐睡觉,只等小姐醒了告知便好。”
那便不是什么要紧事了。
“今日天冷,小姐不妨穿这件袄子。”
红鲤拿出一件竹青色袄子,安锦舒看了一眼,袄子颜色很淡雅,用白线勾边,领口与袖口都绣着白梅,底部还勾勒了祥云图案,简约精致。
安锦舒张望了一下窗外,虽然不曾开窗也能感觉到外头透进的冷意,想必昨日的雪下了一夜,再看看那件衣服就觉有些淡了。
“不了,昨夜下了雪,雪色本白配浅色衣裳不妥,把那件海棠红的袄子拿出来吧,今日就穿那件。”
红鲤应下,找出了那件海棠红袄子给安锦舒换上。
安锦舒本就生的白,配上红色更显娇嫩非常,唇红齿白,眉眼弯弯,一头青丝乌黑透亮衬的盈盈小腰单手可握纤细无比。
一缕日光凑巧的溜了进来打在她的小脸之上,只见白净小脸如能反光一般透出一层柔光,凑近些看还能看到上面细小绒毛,与她本人一般灵动可爱。
红鲤一时看的呆住了,她一直知晓自家小姐生的好看,却不想竟这样好看。
况且她家小姐才十一岁,若是在长两年长开了那得是怎样的姿色啊,红鲤不敢细想,想必到时候提亲的人会踏破安府的门槛把。
“看什么呢都看傻了。”安锦舒瞧她发呆点了下她的额头。
红鲤这才知道自己走神了,揉揉额头收回目光,诚实道:“小姐太好看了,奴婢一时看傻了,也不知道隔壁那人什么眼光,这般美人送上门竟那样对待。”
“以后这话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罢了,外人跟前你莫要乱说,我昨夜与你说的那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不能让第三个人知晓你可知道。”
“奴婢知道的。”
二人又磨蹭一会,终是收拾好了,拉开门一股寒气席卷而入,风里已经有了刺骨之意,经过昨夜天是真的凉了下来。
安锦舒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披风,这才抬脚出了门。
临出院门时她鬼使神差的看了眼隔壁的君兰阁,见院门紧闭似无人她才收回目光往如意院去。
此刻的如意院主屋中,安家众人皆在。
安老太太坐在上首一位女子贴着她坐着,手中剥着核桃与她偶尔说话。
女子挽着朝天髻,上头简单簪了两样玉兰花簪子,一张瓜子小脸浅浅上了薄妆更显肌肤白亮,蛾眉皓齿,举手投足间袅娜娉婷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
她瞧上去比安锦舒长上两三岁,眉眼皆已长开,只是与安锦舒相比,她的眉眼要更上挑一些,多了些风情,而安锦舒的杏眼则以灵动居多。
离她不远处,一位与她眉眼相似的妇人正含笑静坐着,偶尔与在座众人交谈,偶尔端茶轻抿,众人看似和和气气的。
但只有安老太太身边的王婆子才知晓这其中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祖母吃核桃。”
少女把手中剥好的核桃仁放入琉璃碗中递给身旁之人,白白嫩嫩的核桃仁簇拥在一起,能瞧出剥核桃的人花了心思。
安老太太慈祥的笑着,不曾接过那碗。
王婆子有眼色的顺手接了过去然后笑道。
“二小姐有所不知,近日老夫人脾胃不好,大夫说只能吃些软和的东西,这核桃生硬,老夫人吃不得。”
安念神色一瞬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但立马就恢复如初,声音娇娇柔柔如弱柳扶风,带着一些焦急:“祖母竟然病了,可有请大夫看过?大夫如何说的。”
王婆子恭敬回道:“大夫说老太太年纪大了,难免的,饮食上多注意些便好了。”
“那便好,刚好我前一阵偶得了一个温养脾胃的膳方,等一会我就差人送来。”
王婆子看了眼安老太太,见她没有拒绝这才道:“那就劳烦二小姐了。”
“不过是一个膳方,祖母身子才是主要的。”
“难为你有心了。”安老太太拍拍她的手,态度有所软和。
几乎是一瞬间安念就红了眸子,她赶紧低垂下头,掩住眸子泪光,声音有些哽咽:“这是孙女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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